东巴神轴画的艺术特色

○木琛

    藏族的宗教文化对东巴文化的影响是多方面、多层次的，而唐卡对于神轴画所投射的影子，就是这种文化交融的外在形式之一。两种绘画，同样以使人感受到庄严肃穆的宗教气氛，以及富丽堂皇而不浮华的色彩美感。然而，尽管绘画手法近似，题材上还是存在极大的差异，并没有完全相同的形象同时出现于两种绘画。另一方面，因东巴祭司物质条件所限，像藏族的艺僧那样掌握高超的绘画技艺毕竟十分困难，故东巴神轴画并不可能对唐卡画的技法作全面的模拟。在传世的古代神轴画中，也不乏富有山野情趣的作品。
    东巴神轴画区别于唐卡的艺术特色具体表现在如下四个方面：
    1、绘画造型直接继承了纳西象形文和木牌画的审美传统。
    纳西族先民在原始的生活环境中，便以其早熟的智慧、敏锐的观察力和思辨力看到了自然界息息相生、人世间的种种境象，以思维的制高点对世界作了种种概括，转换为视觉之象，成为奇异诡谲，野趣横生的图画及文字造型艺术。其造型手段遵循着奇肆率真的自然美法则，且经过了无数代人的锤炼，体现着一个民族的审美境界，是民族情感和民族气质的凝结，因而显示出独特的艺术趣味。古朴拙稚的绘画形象、粗犷豪放的线条充满力量的跃动，让人感触到纳西先民追求自然之美的情感脉搏，激发灵思，使身心沉浸于一种虚幻神秘的超然境界。神轴画的绘制者们对这种造型传统作了不同程度的把握。
    在神轴画作品中，时时体现出画师们对所描绘形象各自不同的理解。由于宗教典籍较多描述神灵的事迹、性格等，而对其外部特征的记载较粗略，故造像时有很大的随意性，使画师们得以充分施展自己的艺术才华，各种令人惊艳的迁想妙得、幽默情趣都可能出现在画面上。
    2、众多的动物形象给画面带来活泼感。神轴画中的动物形象是在东巴象形文字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工提练而成，形体较小的则直接用书写象形文字的笔法绘成，线条概括性极强，神态变化丰富，动感强烈，与理性而有秩序的构图交相辉映，形成审美心理节奏的丰富多变。
    3、汉族的风俗画、国画对东巴神轴画也有一定影响。神轴画中有些骑射、打斗的场面，与汉族古代刀马人物画有异曲同工之妙；有的武士形象则类似门神画；武士所装的甲胄亦多为汉式。神明东巴、神女等的衣着样式和衣纹画法，对中国工笔人物画吸收较多。云雾的色彩和线条亦与汉族风俗画相近。有少数作品中的树木、鸟类的描绘运用了近似于中国画小写意的笔法。
    4、对色彩的运用，东巴神轴画有其独到手法。与唐卡画相比，东巴画中色彩的明暗、冷暖关系的对比更为强烈。画面的背景，神灵身上的背光等由于极少装饰，与神灵的衣着形成大块色彩的鲜明对比，而白色的频繁运用，使整个画面的色彩达到对比与和谐的统一，让感到艳丽而不浮华。着色时，神轴画讲究布色均衡，色块疏密相间，各种颜色相互穿插，繁而不乱，增强了画面的完整性和稳重感。画面主体部分色彩华丽，变化丰富，有时用金、银粉对神灵的肤色或首饰、衣服上的花纹等进行勾勒和渲染，使画面光彩四溢；次要部分着色相对简单，罩染后一般不作修饰。在描绘衣饰、莲花、光环、云彩、建筑物、甲衣和鸟羽时使用单纯色或类色进行叠染和晕染，极大地丰富了色彩的变化，又有深沉、朴素、雅致的美感。另外，神轴画在使用过程中，经过香火薰燎和供品的浸渍（仪式中用粮食和酒洒在画面上以示供养神灵），使颜色的明度和纯度降低，增强色彩的重量感，因而使用时间越长，画面就越显得古朴。
    由于东巴文化本身存在的地域差异性和各地画师审美情趣不同，在人物、动物的形象处理手法上有显著的地方特色，但作为纳西族民间宗教绘画的一个独特种类，以上所述的风格特征普遍存在于各地的神轴画。